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风止南国之草 作者:迟晓 文案: 南国之草,泛指河之国的苜蓿。 每一年都会有季风准时造访这座与世隔绝的小国,然后神秘莫测地在此地久久盘旋不止,再也不愿离去。而值得一提的是,它们尤其爱留恋于北边森林中那片苜蓿。每当秋季降临,那里的苜蓿会准时披上殷红似血的颜色,宛若某种祭奠。 固有这样的传说:风皆止于南国之草。 ==================   ☆、第 1 章   [One]   列车有些晚点,当夕阳的橙色光晕漫过车窗又退去的时候,苍茫暮色早已将一望无际的夏季田野染得有些模糊了。   大片稻田上偶尔耸立着几个稻草人,似乎连呼吸都像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一样沉默安然。   在夜色尚未完全染蓝田野时,靠窗的少年便从午睡中昏沉沉醒来。长久地凝视着灯火零落的田野,半明半暗的车灯和窗外一闪即没的灯火闪映在他的眼睛里,动荡不安。宛若波涛汹涌的海洋里承载了一片星象。   除去偶尔喝水的时间,这个黑色头发的少年就一直撑着头望着窗外,眼神茫然得近乎冥想。   他大概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眉梢眼角还有尚未洗去的清秀稚嫩。可是他那与年龄不相符的沉默却像庞大的真空,将所有人都远远推离他的世界。   车厢里其实有很多人都在打量他。   深蓝色上衣,背后印有一枚红白相间的团扇。黑色头发,苍白英俊,眼睛里星火闪烁。   宛若来自某个远方的古老贵族。   直到窗外的景色完全退却白日里的温度,浸没在一片冰凉的深蓝中时,车灯亮了起来。车厢内顿时热闹了些,杂沓的人声像一条河流一样静静流过走廊,漫过座位和窗檐,连同空气一起浸没在其延绵不断的音响中。   除了那个少年的周围仍旧宛若裹挟着庞大的真空。   喧闹的人声又持续响了一会儿,少年站了起来,双手插着口袋离开了座位。   最后一节车厢上有个很小的站台,从这里看去的景物总是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掠过眼帘,还有凶猛的风,仿佛要把人撕成一片一片。   栏杆边倚着一个人,一个红色和服的少女,长得有些惊人的栗色头发被大风□□得凌乱不堪。和服的衣角长久地鼓胀在风中,就像是一只没有办法收起翅膀的鸟。   黑色头发的少年装作没看见,径自趴在了栏杆上。   少女侧过头,幽幽吐出一口烟,喷着酒气问道:“你要去哪,亲爱的小旅客。你是否知道有人为你垂垂老矣眼瞎耳聋,而年轻的你却不知所踪。”   少年像看怪物一样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少女笑了,更凑近了少年一些:“我可以嗅出你身上的杀气,请问你为什么恨得那样厉害呢?是在恨光明世界以及生活在那里的他们吗。”   少年猛然侧过头,明亮锐利的目光在一瞬间将这个一身红衣的少女浸没。她说话疯疯癫癫像是一个疯子,却又像是一个诗人。只是他不知她为什么在这样一场旅途中莫名地向他搭话,她又是何居心。   少女关上了车窗,当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少年看见了一张绝世容颜。   只是少年的反应只是再次厌恶地转过头去。   “让我猜猜,你是去音忍村的吧。该是去找一个叫大蛇丸的男人,是不是?”   绝色少女幽幽的声音如鬼魅一样响起,若有若无的兰花馨香夹杂着浓重的酒气喷在少年耳侧。醉酒的红晕如蔷薇花瓣染上她的脸颊,充血的嘴唇鼓胀得仿佛一咬便能喷出血来。   让少年握着栏杆的手指瞬时收紧。   “亲爱的小旅客,请你别惊讶。我总是无数次离开这里,却又总是无数次回到这里。或许有一次我离开了之后我将永不归来。那时你会低头哭泣吗。”   少年没有看她,只是冷冷地问道:“你也是去找他的?”   少女笑了:“算是,也算不是。毕竟有些事情无法以自己为神,那还能怎样,挣扎哭泣吗?可是仍旧走不出去啊。”   当少年失去了和这个阴阳怪气的少女继续对话的耐性时,奔跑在一望无际的黑暗田野上的列车终于开始缓缓减速。   这一站,音忍村。   当宇智波佐助缓步走下阶梯、第一次踏足田之国的土地时。他知道自己新的世界正在翻开或许不那样光辉灿烂的下一页。      ☆、第 2 章   [Two]   黑沉沉的夜,接车的人寥寥无几。荒凉的音忍村站台显得分外空旷,浸没在大海一般深蓝的夜色中。   黑发少年插着口袋靠在柱子上,等待着接车人。七月末的风带有夏季最浓重的呼吸撩起他的衣角,暖热得就像是亲人的手在爱怜地抚摸。   亲人   想到这个遥远而陌生的词语时,少年的身体有些无法抑制地颤抖了起来。然而下一秒,他的双手被紧紧握成了拳头。眼睛里流露出了深可入骨的仇恨。   ——你为什么恨得那么厉害呢?恨光明世界以及生活在那里的他们吗?   脑海里忽然莫名地浮现那个萍水相逢的少女的话。   “佐助君。”   猝不及防的陌生声音跳跃入耳,思绪险些飘远的少年回过头,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被骤然袭来的手电筒强光刺得睁不开来。   接车的人走到了佐助身边,关了手电筒。佐助这才看清是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女。少女朝他扬起脸微微一笑,以一种轻松的语调说到:“佐助君,大蛇丸让我接你过去。”   大蛇丸。而不是大蛇丸大人。   在这一刻宇智波佐助已经对这个陌生少女心存一丝好感。他多讨厌那些人,左近、多由也、鬼童丸、甚至是药师兜。因为他们只会不断地重复着大蛇丸大人,大蛇丸大人,好似那个面色苍白狡狯如蛇的男人便是他们的神。   饶有兴趣地打量了这个相貌平凡的少女一眼,佐助淡淡地说:“你好。”   少女又是微微一笑:“你好,我叫Lucky。”   Lucky重新打开了手电筒,示意佐助跟在她的身后。   “你就没有一个正常一点的名字?”出身木叶名门的宇智波佐助,估计很难容忍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可以名叫Lucky。   “这个名字是大蛇丸给我的。因为我忘了我原来叫什么了,真的很遗憾。喏这里有一道深沟,小心。”   佐助若有所思地望着Lucky单薄的背影,她打着手电筒走在一望无际的黑暗田野上,偶尔还一蹦一跳的,时不时哼着断断续续的童谣,看起来似乎总是自得其乐的样子。   “佐助君,大蛇丸最近身体很差,所以你过去也未必能马上见到他。大蛇丸让我住在你隔壁,你有什么事情尽管来问我,我也可以陪你修炼。”   一路上,Lucky有一搭没一搭地向佐助说话。佐助竟然出奇地喜欢听,他想自己或许已经很久没有认真地听一个人说话了。Lucky说话的时候有一种奇异的动听腔调,有点像在唱歌。   一路走来,她说了很多,可是沉默寡言的他竟从未嫌她啰嗦。   “你可以陪我修炼?”显然被最后一句话吸引了,少年撇了撇嘴,望着眼前单薄得像是一片树叶的少女,上扬的尾音有些掩饰不住的轻视。   下一秒,只听见“嗖”的一声,宇智波佐助只是感觉有一丝冷意掠过耳际,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摸到了一丝淡淡的血痕。他心里一冷,下意识地去摸手里剑,只是右手刚抬起到一半,方才还蹦跳着在他前面走路的Lucky已经鬼魅般飘至他身后,握住了手里剑的右手被她反手一拧,便指向了他自己的脖子。   空气里满是四散飞舞的查克拉和浓烈的杀气,最终零落成尘。   没有Lucky的,只有他的。   下一秒,在佐助彻底被惹毛之前,Lucky已经笑笑地放开他的手,身影一瞬间已经在他两步开外,无辜地摊开了双手:“不好意思佐助君,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证明一下我也是可以陪你修炼的。”   由于她的骤然冒犯而燃起的无名之火就这么垂头丧气地熄灭了。少年有些尴尬地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她。   “佐助君生气了?”   “没有。”   “真的没有?”   “滚蛋。”   “果然有啊。”   “”   Lucky收起顽劣的笑容,淡淡地说到:“你听说过苜蓿草么。”   “三叶草?”佐助脱口而出。他还记得木叶村北边的大草地上种着大片大片的三叶草,在高耸的火影石像的峭壁脚下,显得非常惹人爱怜。秋天一到,那些三叶草便会披上殷红似血的颜色,然后忍者学校的孩子们就会大批大批地涌向那片草地,争相寻找一片“红色四叶三叶草。”   据说,找到红色四叶三叶草的几率只有十万分之一,找到的人将会永远被幸运女神眷顾。   不过这些毕竟只不过是美好的传说罢了。   Lucky听完佐助说的那些美好故事,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在夜色里佐助看不太清楚她的那一缕微笑究竟代表了些什么。   “不愧是火之木叶,连小小苜蓿草都能被赋予传奇般的色彩。”   “难道在田之国不是这样么?”佐助脱口问道。   Lucky的笑容悄悄隐没了,只余下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晃来晃去的手电筒光芒中闪烁发亮。   “在田之国,关于苜蓿草的传闻却只有一个:田之国有一种凶器名叫夺命苜蓿。该凶器类似千本,一头为针尖,可淬毒,另一头为四叶草形状。凡是被夺命苜蓿射中要害的人,见血封喉。”Lucky的声音轻轻的落响在旷野浓密的夜色中。带有某种黯然的认真。   佐助忽然抬起头看她,黑夜里看不清她头发的颜色,应该是黑色的,却和自己的墨玉一般的纯黑不同,是那种在日光下会泛起金棕色的黑色。并不是很长,堪堪触到肩际。   佐助忽然想起在风中被□□得凌乱不堪的一头栗色长发。   “那个凶器,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用的,是吗。”佐助淡淡地发话。   Lucky又笑了笑,轻轻将方才的传说接了下去:“使用夺命苜蓿的,整个国家只有一个——大蛇丸手下的一位杀手,那个杀手仿佛是为这种凶器而生,亦或者这种凶器是为这个杀手而生,两者都是彼此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因为世界上没有另一个人能和这种可怕的凶器建立起那样宛若共生的关系。”   “那个杀手,名叫Lucky。”   田野里的满天星斗多得令人难以置信,佐助抬起头,望着横亘过天幕的一条漫长光河,星辰竞相闪烁,好似在以虚幻的速度慢慢坠落下来似的。   繁星移近眼前,把星空越推越远,夜色也变得越发深沉了。   “Lucky,我来找大蛇丸,是为了得到力量。杀死那个男人。而你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佐助听见自己声音,仿佛来自很遥远的地方,在胸腔和骨膜里撞出空旷的回声,听起来竟然有些奇异的陌生了。   Lucky无辜的笑容像是一朵旷野里的小花,莫名其妙地绽放。   “我不知道啊,或许是为了遇见你吧。”      ☆、第 3 章   [Three]   时间长的像一道走廊。旧时光如风声从走廊中缓慢地呼啸而过。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重复交叠出现在宇智波佐助脑海里的,也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件事。   比如屋檐下似乎永无止尽的滴水声。   比如药师兜隐没在阴霾中的脸和闪烁着冷光的手术刀和针头。那些利器的光芒似乎不仅仅是折射外界而来,而是来自其自身的某些特质。   还有大蛇丸苍白诡异的微笑。   他说:“Sasuke你不愧是我最好的容器。”   佐助冷哼了一声,握起他的草椎剑转身离开。这一年来他已经养成了这一把剑从不离身的习惯。   白色和服,黑色的剑。   “等一下。”大蛇丸沙哑的挽留从身后传来。   佐助停下脚步,一双鲜红欲滴的三勾玉望着身后一日日不断苍白衰弱下去却仍旧狡狯如蛇的男人。宛若君临天下的王者。   “Sasuke这里有一个任务需要你去完成:暗杀河之国大名。”   “知道了。“佐助淡然地应承下来。   “还有。”大蛇丸恰到好处地眯起了黄色的瞳孔,像是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带上Lucky和你同去。”   佐助按上门把手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向下一拧,身影顺着半开的门消失在走廊深处。   大蛇丸静静坐在烛火幽暗的密室中,久久凝望着少年的背影,嘴角缓缓绽开一个神秘莫测的笑。   其实佐助并不是很清楚大蛇丸让自己带上Lucky的用意。一年以来,他和Lucky的任务从来都是单枪匹马去完成的。因为他们都强大得不需要同伴。尤其是Lucky,每次大蛇丸指定她去杀的人,总是能在第二天午时之前将人头挂在院落中的樱花树上。   她的夺命苜蓿,见血封喉。杀手Lucky的名号越来越大,令人闻风丧胆。除了在田之国一代广为流传,连周边几个临近的小国都有所耳闻。佐助从来没有见过Lucky是怎样杀人的,他也难以想象这个似乎单纯得像一张白纸一样无害的少女是怎样一个被憎恨着的邪恶死神。   由于没有记忆,Lucky是没有太强烈的价值观和自己的感情的。   近日以来,唯一能和杀手Lucky并驾齐驱的另一个名字,便是宇智波佐助。这也是佐助通过不懈的努力换来的。毕竟打一开始他只是个被她玩弄得团团转的猎物,而如今若是二人相交战,至少能打个不分伯仲。   佐助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暗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名需要他和Lucky两个人联手合作。他和Lucky虽然关系很好,却从未合作过。连同修炼也始终以对战的方式进行。   潜移默化之间,这个三无少女竟然已经是对自己来说相当重要的人了。连佐助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竟然可以如此容易便接纳一个人。他的脑海中很快浮现另一个人的脸。   那个在秋千架上朝自己微笑的金发少年,他皱着眉头大喊佐助是白痴的模样。他每次信誓旦旦地说我一定会超越佐助时那冒着傻气的激情。还有在终结之谷的最后一战,他说“我一定会把你带回去”时,眼底不可撼动的坚定。   佐助闭了闭眼睛,生生忍回眼眶中涌起的一抹酸涩。   最终一切回忆不都被定格成了那张照片么。那张被自己留在了故居没有带来的照片。照片上那个名叫宇智波佐助的少年和他仿佛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包括那一整个世界,和他的世界,也终究被残忍地剥离了开来。   那个穿着深蓝色衣服,摆出一副别扭表情瞪着旁边金发少年的小佐助,和现在冷酷决然,宛若修罗的他,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   佐助走进阳光盛大的院落,想去找Lucky陪他去修炼。   首先冲进眼睛里的竟然是一抹耀目的红,红得令人心惊。然后佐助看到了一袭长得有些惊人的栗色头发。他不禁皱了皱眉头,这样一个背影,他似乎觉得在哪里见过?却又仿佛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站在红色身影旁的Lucky闻声回过头来,看到了站在屋檐下一地阴影里的佐助,仰起头冲他灿烂地一笑。   “Sasuke,这位是我的朋友。绯钦。”   一袭红衣的少女转过身来,浓烈日光下一张绝世倾城的容颜,眉梢眼角都仿佛被砌上了油画般难以言喻的美丽。若是苍白单薄的Lucky是一株小小的苜蓿草,那么这个叫绯钦的少女定然是开尽黄泉彼岸的曼珠沙华。   绯钦看着佐助微微有些错愕的面庞,轻轻笑了。那一笑就好似满树的樱花都因此失了颜色,真不知这样一张绝世容颜该被多少英雄迷恋。只是不包括佐助而已。   “又见面了,佐助君。”      ☆、第 4 章   [Four]   由于绯钦的造访,暗杀河之国大名的任务被暂时搁置了下来。   “我在来到大蛇丸这里之后就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绯钦说她是我曾经的朋友。”   Lucky对佐助描述绯钦时神态淡然,仿佛在说一个别人的故事。   “绯钦很爱我,为了我,她不愿意嫁给任何一个向她求婚的青年。只想陪伴在我身边。只是她的爱太热烈又太沉重,我不配。我总是让她一次次伤心离去。最严重的那次大约是在两年前,在一次激烈的吵架中她精神失常了。发疯般地离开了我,却又在一年前回到了音忍村,接受了漫长的治疗之后终于恢复了正常。”   “她有很多不好的习惯,自虐,吸烟,酗酒。她总是在夜晚哭着醒过来抱住我,求我别离开。我猜曾经我和她一定是彼此相爱的,只是我忘记了。包括我曾是否如她爱我一样爱她,也都忘记了。在我如今的记忆里,她对于我而言只是一个骤然出现在我生命中的陌生人。任何陌生人对我的好我都会心存感激,但是我无法回应。”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被Lucky以一种奇异的轻松语气说出来,佐助有些不忍倾听。他猜想那个名叫绯钦的少女一定为Lucky伤碎了心。可是他更想知道Lucky失去记忆之前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又有着怎样一段故事。   可是Lucky全都忘记了,估计是大蛇丸植入了金针在她的脑中,封锁住了她的记忆,以便更好地为自己所用。如他所愿,Lucky单纯得像是一张白纸。没有了自己的价值观,则一切在常人看来无法理喻的事情她都可以轻松做到。换一种角度而言这也是一种恐怖。   好在Lucky本性善良,所以除了任务需要,否则绝不会轻易作恶。   因为要陪绯钦,所以佐助和Lucky的修炼只能限于白天。   佐助一直在想,如果那天他的浑身肌肉再酸痛一点,大蛇丸的啰嗦再多一点。亦或者Lucky生病或者绯钦又闹腾得她不得出门,是不是自己就不会挑在那个早上十点这样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间和Lucky一起进山修行。   “我快被绯钦杀掉了。”Lucky在上山的路上无奈地抱怨道。   “怎么。”   “总归只是一些很小的细节,我忘记了。可是那些是她在乎的事情,然后她就会向我闹腾。”Lucky委屈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楚楚可怜,虽然说话的内容让佐助有些想笑。   “那你就长点记性。”佐助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抬起手遮住树林之间摇摇曳曳漏下的光影。   “我没有那么在乎她,所以就不会那么上心。这种事情我再注意也是没有办法的。”Lucky无辜的声音小小地从身后传来,让佐助听起来好气又好笑。   不过她说得对,只要不够在意,就不会那样上心。再怎样尖叫哭泣都是强求不来的。因为不在意的那一方总是会有一些忽视的细节恰好是在意者的心结所在,然后争吵和伤害就变得难以避免。   这一点上,友情和爱情竟然有着竟然的相似。可惜绯钦那样绝色倾城的女子,却孤傲幼稚得不懂得这一点。天底下太多男人为她痴狂倾倒,只是这样也最终宠坏了她。   佐助终于慢慢想起来他其实是见过绯钦的。   他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前来田之国的列车上,她喝醉了酒,状若癫狂。只不过那时自己因为心事的缘故而精神恍惚,所以分别之后就记得不甚清晰了。   那个红色和服的明艳少女,一袭被风□□得凌乱不堪的栗色长发。   当佐助正在回想关于绯钦的一些事情的时候,他听到身后的Lucky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他顺着她的目光向前看去,登时连自己都仿佛在这山野间的土壤里生了根似的,再也动弹不得。   峰回路转处站着两个人。   少年拥有金色头发和湖水般的湛蓝色眼睛。少女面庞姣美,樱色头发。   他们也在看他,都是那样相似的惊愕而欣喜的表情。   那一瞬间,佐助觉得树林间似有若无的蝉鸣声骤然被无限放大,充斥着自己的耳膜直到宛若充血般突突地跳动。浑身的血液似乎连每一寸都沸腾起来了。   鸣人,樱。   佐助完全没有料到他们竟然会在这样一个场合措手不及地遇见。   “滚。”   这是佐助对他们说的第一句话。伴随着他的声音低低地响起,他手中的千鸟绽放出万丈寒芒,缠绕着最凌厉的杀气。   “佐助!”鸣人嘶哑着嗓子喊叫着,试图让自己的声音透过高分贝的千鸟,传到他的耳畔。   佐助犹豫了一下,手中的千鸟并未停止尖利的蜂鸣声。而空气中凭空有割裂的碎响,佐助的千鸟被一根缠绕有查克拉的千本轻松化解了开来,千本擦着他的手指飞过去,深深扎入他身侧的树干。   针尖擦过去的瞬间闪烁着幽绿的色泽,而另一端却被拧成微妙的四叶草,闪烁着淡然的红光,像是血色。而同一根千本的却能把这两种颜色奇异地糅合在一处,于是显出的仍是淡然锋利的银光。   这是佐助第一次正面看到Lucky出手,快得连拥有写轮眼的自己都始料不及。就像是不完整的风,难以捉摸。   佐助回过头去看Lucky,她的表情在逆光下有些模糊。   他想他忽然明白了她的用意。   佐助重新面对鸣人,淡淡说:“你想说什么?除了‘把我带回木叶’这类蠢话。”   鸣人有些语塞,时光在滞重的沉默中仿佛凭空停顿了几秒。   佐助冷哼了一声,嘴角扬起一抹淡然的冷嘲。   “蝼蚁。”   鸣人湖水一般的蓝色眼睛眨了眨,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佐助幽暗妖艳的写轮眼。最终也缓缓地笑了笑。那是一种比哭还难看的苦笑。佐助都似乎可以听到他那一颗滚烫的心被自己一遍又一遍浇冷的时候那种宛若热水蒸发时的嘶嘶声。   随后又是漫长的沉默,只听见风从树林之间穿行而过的声音。   然后佐助听到樱清脆的声音落响于闪闪烁烁的漏光之间。   “佐助君,她是谁?”   佐助回头看了一下Lucky,树林里漏下的一束光刚好洒落在她的身上。她穿着白衬衫,袖子挽到了小臂。头发在日光照耀下泛起柔软的金棕色光泽,还有琥珀色的眼睛。闪烁着一簇隐约的惊惶神色。   她是谁?   佐助其实也从来没有好好问过自己,Lucky对于自己而言,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从第一面开始就打开自己的心,在此之后的一年他们几乎无话不谈。佐助告诉了Lucky关于自己几乎所有的过去,包括那些在木叶的温暖点滴,还有那个名叫宇智波鼬的他恨到了骨子里的男人。   Lucky知道他有多在乎他们。   可是Lucky知道他有多在乎她么?   “她是我的同伴。”佐助君清清楚楚地听见自己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落响在山野间的土壤上。也似乎一点一点地击碎樱仅有的最后一缕念想和牵挂。   “很重要的同伴。”佐助在此之后,慢条斯理地补充了一句。逼着自己直视樱写满错愕的面庞。   “那么。”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着便微笑宛然地开了口,樱一张俏脸苍白如死,而眼睛却明亮得像是烛光。   “对你而言,她和我们谁重要。”   佐助饶是再冷静,也不禁被这样一个尖锐的问句哽住了喉咙。   就算这是一个怎样稚气的问句,他都难以用最淡然的谎言一笔带过。   从小如斯,宇智波佐助从来就不擅长伪装,亦从来不是一个好的演员。这一点和那个叫宇智波鼬的人完全不一样。   或许和星座也有关联吧,双子座总是那样像梦一样诡谲。而狮子座就是这样真诚直接,甚至简单粗暴。   只是,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自己真的不知道。   “当然是你们重要。”忽然有清脆的声音含着笑意幽幽响起,所有人都没有料到Lucky会突然发话。他们都扭过头去看声音的来处。   包括佐助锋利如刀的目光。   而那个名叫Lucky的单薄少女微笑宛然地站在一地的日光阴影里,阳光在她的周身镀上一圈金色的绒毛,就像是山野间的小精灵一样迷人而脆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连佐助的杀气似乎也入不得她的身侧。   “而且,很重要。”      ☆、第 5 章   [Five]   音忍村在今年夏季最大的一个新闻,便是杀手Lucky和宇智波佐助吵架了。   曾经总是形影不离的两个人如今却形同陌路。有的时候会有人看见佐助一个人进山修行,有的时候是Lucky和一个红色和服的少女一起上街卖东西。二人关系急剧地降到了冰点这让兜和大蛇丸都相当头痛。   “小Lucky啊,你和佐助君最近是怎么了。”在一次例行的身体检查之后,兜一边收拾着器材,一边问Lucky。   Lucky一脸委屈地看着兜:“他欺负我!”   “啊?”   “我帮他解围,他还欺负我!我只是告诉鸣人和樱一个事实而已。”Lucky一边挽起衬衫的袖子,一边絮絮叨叨地咕哝着。   “什么事实?”兜继续好脾气地微笑着问道。   “他们对于佐助来说,比我重要。”Lucky漫不经心地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全然没有发觉兜整理器材的手微微一顿。   “你为什么能如此肯定呢?”兜泛着白光的眼镜让他的表情变得变幻莫测。   兜的这样一句问话,却让Lucky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空气一时间滞重得有些可怕,仿佛连时光都静止了。   “也许我希望他变成那样吧。”Lucky的声音有些恍惚。   兜微微一笑,伸出手搭在Lucky的肩膀上。   “你想说什么,可以对我说说。”   Lucky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她的声音就像流水一样淙淙流淌而过这一间屋子。   “他分明是在乎他们的,却要装作不在意。我想到了我对绯钦,和他对他们完全是两个极端。”   “我只是在想,当他还有爱有恨、有那些汹涌的感情的时候,就不要装作毫不在乎的模样。要尽情地将自己的感情表达出来。”   兜屏息静气地听她继续说下去。   “有的时候,我们永远也无法预见自己的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今天还深爱的人,明天或许就会由于丢失记忆而遗忘他们的模样。而我们所能做的,便是尽我们还有只知有觉的时候,好好珍惜生活中已经拥有的一切。我们应该对美好的自然心怀感激,应该对爱自己的人说谢谢,应该去向自己爱的人告白。因为这些事情或许等不到明天的太阳升起便会像泡沫一样消散,我们谁都不知道这些。”   说到这里,Lucky哈哈地笑了:“好像说的有些深奥可是有的时候我真的是那样想的。因为我丢掉了自己的记忆,虽然因此少了很多麻烦,可是偶尔还是会忍不住怀念,我会想我曾经的记忆会是怎样的呢?欢喜的还是悲伤的?我和绯钦曾经又是怎样的关系呢。可是记忆丢了便是丢了,我也没有办法。我最开心的就是在我拥有新的生活之后,我遇到了佐助,我喜欢他。他让我知道原来空白如一张纸的我还能学着怎么去关心别人,在乎别人。但是他和我不一样,他带着他的往事来到这里,他心里爱的最深切的永远只会是旧人,只是他一直在逃避而已。我不想让他再这样逃避下去。”   听到这里,兜淡淡笑了,圆形的镜片泛着淡淡的白光,连同平常一贯深不可测的灰色眼睛也在那一刹那绽放出了些许温柔的神采。就好似这个已经泯灭了所有人性的男人还残余了一丝爱的余温。   “Lucky,你是个好孩子。”兜在Lucky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转身离开。   当兜前脚刚跨出门,他便看见了紧靠着墙壁站着的佐助。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把方才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佐助听到兜出门的声音,侧过头对兜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兜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宛若当佐助是空气一样从他的身边飘然而去。   佐助长久地靠着雪白的墙壁望着天,窗外的天空蓝得有些刺眼,大片大片洁白的云在风的推动下掠过这座村庄,夏季繁盛的植物在他的眼睛里延绵一片起伏不定的绿色,就像是海洋。   看天空的时候,佐助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他的脑海在很短的时间内掠过无数个人的脸。微笑的,哭泣的,责备的。还有她的。那么多张脸孔在脑海中摇曳不止,让他忽然觉得原来自己一直不是一个人在黑暗的道路上孤独前行。至少那些笑容可以成为信仰。而信仰之光可以代替太阳,如同行走在白夜之中。   佐助推门而入。Lucky正在梳头发,望着骤然出现在门口的佐助,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收拾一下,明天动身执行河之国的任务。”佐助心里似有千万句话想说,可是涌到嘴边却只剩下这样一句僵硬的命令。   Lucky长久地凝视着佐助,望着佐助欲言又止的表情,却似乎有心领神会是的那样一笑,说到:“遵命。”便轻巧地从床上跳下来朝门外走去。   当她走过转角时,和佐助擦肩而过,头顶的一簇软发轻悄悄擦过佐助的鼻尖,撩起一阵幽雅奇异的花香,让佐助忽然忘记了怎么思考。   下一秒,佐助伸出手扣住了她的手腕。紧接着她的整个人都被他紧紧拥抱在怀中。方才那一缕似有若无的奇异花香在佐助的脑中轰然一声宛若珠玉四溅。美好得竟然有些难以置信的不真实起来。   Lucky一开始显得有些错愕,随即却又笑了,轻轻抬起手环住少年的腰。   佐助的身体比看起来瘦弱很多,隔着一层单衣的少年温度,令人莫名得有些心疼起来。这样一个在复仇的血路上踯躅前行的少年,早已将自己折磨得疲惫不堪。   “Lucky你听着。”佐助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声音,伴随着莫名被加重的心跳和呼吸,竟然在胸腔中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共鸣。   “我听着呢。”   “我喜欢你。”   Lucky踮起脚尖,在少年清秀英俊的面庞上轻轻啄了一下。满意地望着原本苍白精致的面庞轰然一下涨的通红通红。   “Sasuke,我也喜欢你啊。”   窗外骤然有一群云雀从草丛中腾空而起,扑闪着翅膀直冲云霄。      ☆、第 6 章   [Six]   对于宇智波佐助而言,绯钦一直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存在。虽然她空有倾城之貌,却手无缚鸡之力。而且她的生活很奢靡也很堕落,这样的女人他一贯没有太大的兴趣。   相比较而言,卑微得像一株草的Lucky还是稍微招人欢喜一些。   本来他们准备三日后的清晨就动身前往河之国。结果动身前夜,佐助正闭目躺在床上,忽然听见窗檐下一阵微动,有人正悄声无息地从他窗前经过。   那个人的脚步和气息掩藏得堪称完美,但是在万花筒写轮眼的洞察力之下,世间万象的律动能被尽收眼底。自然这样大的动静也瞒不过去。   佐助的嘴角微微扬起来了。在心里默默估算着来人的方位,在他确信来人正在经过窗户的正下方时,假寐的双目猛然睁开,神秘幽暗的六芒星在无休无止地旋转着。鲜艳得仿佛能滴出鲜血。   于此同时,数条白蛇呼啸着从佐助的袖口钻出,像穿过蛋糕一样轻而易举地穿墙而过,将那个不自量力的潜行者逮了正着。   潜影蛇手!   没有听见惨呼声。来人显然在一瞬间颓然放弃了挣扎。佐助此时才满意地从床上坐起来,慢悠悠地一面穿衣服一面走向窗边,打开了窗。   墙角坐着被白蛇绑得严严实实的Lucky,连嘴都被一节冰冷的白蛇身体塞住。满脸幽怨地看着悠然自得半倚靠在窗台上斜眼看她的佐助。   “大半夜的想干嘛。”佐助抱着双臂,没有给她松绑的意思,只是钩钩手指让塞住她嘴的那一条白蛇松开。一双万花筒写轮眼恢复为墨玉一般的纯黑色,微微有些慵懒地眯起来。睡衣的扣子扣到一半,半边几乎滑落下了肩膀。   就像是猎人带着玩味的笑容审视自己的猎物。   “Sasuke你想恶心死我么。”Lucky悲愤地伸出舌头嚷嚷。   佐助皱皱眉头,正色道:“回答我的问题。”   Lucky低下头:“绯钦混迹在酒吧里没钱付账,刚才老板打电话来让我带她回去。”   佐助又皱了皱眉头:“又是那个女人?她闹够了没。”   Lucky低下头,没有说话。   佐助和Lcuky一起赶到酒吧的时候,看到绯钦和一帮烂醉如泥的客人勾在一起,大声地谈笑唱歌。粗制滥造的酒液顺着她白皙的脖颈滑落到她的衣服中,佐助忽然想到他们第一次相见的场景。   那张熏然如蔷薇的绝色容颜。   那些像诗像疯癫一样的对话。   那飞扬在风中的栗色长头发。   绯钦一直那么美,可是她为什么总是这样对待自己?其实佐助很讨厌作茧自缚的人,遇到了再怎样的打击只要靠自己的力量去奋斗去争取,一切终究都会有好转的,若是靠醉生梦死的方式逃避,那么梦永远只能是梦,并且总有醒来的那一日。   Lucky走上前去,将断断续续唱着歌的绯钦手中的酒杯打落在地。绯钦回过头,款款笑着地揽过Lucky,喷着酒气在她的耳边低语道:“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   “够了绯钦,我们回去。”   绯钦软绵绵的像一摊烂泥一样被Lucky架起来,骤然失去绝色女郎的几个客人发出不满的抱怨声,有几只手从四面八方伸过来抓住了Lucky的肩膀,Lucky双手都腾不出来,左右为难。   “哪里冒出来的小贱|人,没的扰了爷的兴致?”   下一秒,只听一阵腕骨断裂的卡擦声,那些客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看见自己的手无力地牵拉了下来,顿时惨呼声此起彼伏。   这个时候大家才注意到一直倚靠在门口没有说话的白衣少年。   那个少年大概也就十四五岁,白色和服绣有红白团扇纹样,腰上配着长剑。黑发黑眸。他就那样站在那里,冷厉如闪电的目光掠过全场,顿时整座沸腾的酒馆安静得宛若冰封寒潭。   在众目睽睽的安静下,绯钦的胡言乱语和Lucky好言劝慰显得分外清晰,被无限地放大成了耳际延绵不绝的回响。   “Lucky,我们这是要去哪?”   “我们回去。”   “回哪?去找哥哥下棋么?”   “我们回大蛇丸那里。”   绯钦无力地垂下头,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任由佐助和Lcuky将她带出了门。   良久,听见一阵低低的啜泣声。   “Lucky,我爱你。”   “我知道。”   “你知道,可是你不爱我。我们曾经无话不说,可是如今你却不曾尝试过重新爱我。”绯钦这句话的尾音逐渐低微下去,当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起来,她睡着了。   Lucky侧过头,笑容里有那么一点的无奈。她望着身边一脸淡漠可是掩盖不住疑惑神色的佐助,轻描淡写地解释道:“Sasuke,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绯钦不爱男人。   少年的脚步惊愕地静止在了原地。Lucky也停下脚步,回过头朝佐助轻轻地一笑,就像是夜晚的一朵小花安静地绽放。   “知道为什么我不能也并不想给她回音么?因为她爱我——不仅仅作为朋友。”      ☆、第 7 章   [Seven]   那一夜,绯钦和Lcuky都彻夜未眠。佐助也不知道她们两个人在屋内究竟窸窸窣窣地说着些什么,但是天明时分,佐助看到了绯钦带着自己所有的行李向他们告别。   “每次当我感到绝望的时候,我都会离开一阵子。或许我会回来,或许我不会。”绯钦一脸轻松地站在朝阳里面微笑,栗色的长发随风微微飘拂起来,闪烁着迷人的淡金色光泽。一袭红衣鲜艳得犹如盛放的蔷薇。   在那一瞬间,佐助才忽然发现,若是绯钦这个女人没有Lucky这个魔障,她或许可以过得更加潇洒。风华绝代,举世无双。   只是一切也只是假想而已,现实便是这个本应风华绝代的女子活得落魄不堪。佐助听Lucky说过绯钦出自名门。只是她为了她已经离经叛道很多年,亦荒废了修炼,早就失去了接班人的资格。   魔障这种东西,没有配不配之说。或许有人会觉得Lucky这样一个身世不明的卑微少女,靠着一身杀手技艺和夺命的苜蓿草存活于世上,又怎能成为名门之后容颜倾城的绯钦的魔障?   可是一切就这样发生了,无可辩驳。   绯钦在漫长的古道上,笑容如画。她说:“佐助君。若你从一开始便选择了憎恨光明世界和居住在那里的他们,就请你一直憎恨下去,在复仇者的鲜血荆棘之路上踯躅前行吧。如果你认为这便是你的命运。”   佐助看着这个红色和服的女人,忽然发现她原来拥有他未曾发掘的智慧。若她不曾拥有这一层瘴该有多好,原本应当是怎样聪慧绝世的上帝宠儿。   他略一点头:“谢谢。”   绯钦笑了:“后会有期,愿我们再次相见时你仍旧信仰不改。”   然后她的目光看向了Lucky,方才的智慧通透的眼神在一瞬间被蒙上了忧愁的薄雾,如天青□□雨。   “再见,Lucky。”   Lucky低着头不敢看她,轻声说:“再见,绯钦。”   绯钦转过身去,声音从风中传来,飘渺得就像是在唱歌:“其实我早就该放手了。你总是不愿意拾起自己的回忆,总是不愿意面对真实的你。你愿这样生活下去,就这样生活下去吧。花泽明堇。”   “谁?”Lucky没有听清后面那个陌生的人名。   “我曾经以为她是你,现在我或许应该要懂了,她早就在三年前死了。现在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是Lucky,和她没有任何交集。”   “花泽明堇是我曾经的名字?”Lucky望着走远的绯钦,追问道。   回答她的也只剩下风的浅斟低唱了。留下Lucky一个人站在风沙飞扬的古道上,怅然所失如同丢失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佐助走上前去,想要伸出手拍她的肩膀,却终究犹豫了一下,放下了手。淡淡说:“别发呆了。”   Lucky回过头看着佐助,佐助第一次在她琥珀色的清澈瞳孔里看到那样真切的悲哀和沉重的情绪。   “我不想再伤害绯钦。”   佐助眯着眼睛说:“我觉得我你应该做些什么。”   “比如?”   “比如让大蛇丸恢复你的记忆。”      ☆、第 8 章   [eight]   此去河之国,水路数百里。   河之国是一座有着南国水乡风光的小国,沿着东西走向的主干河道,两旁都是黑瓦白墙的小屋,河边铺着一望无尽的青石板,偶尔有光着脚丫的小孩子追逐嬉戏着从身边跑过去或是年轻的洗衣妇用力地摔打着潮湿的衣服。   更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生长着大片的苜蓿草。   无论是河道边,山坡上,还是道路两旁,总是会看见或多或少的青绿色,延绵成单色调的繁华。远看柔柔的,像是细小的绒毛。   生长着大片苜蓿草的国度,大约也会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吧。   “明堇?”漫步在河道边的佐助和Lucky忽然被一个陌生的声音叫住。   Lucky回过头去,看见一个大约十□□岁的青年站在那里,锦衣玉冠,清秀优雅。手中握着一只青竹洞箫。相貌竟然不知怎地有些意外的熟稔。   她有些疑惑地笑了笑,说到:“对不起,您认错人”她的话音未落,佐助便微微一扯她的衣袖,她回过头只来得及看见一双妖艳欲滴的三勾玉,下一秒便坠落到了幻术的空间中。   “他衣襟上的玉佩写着隶书的‘河’,这是河之国王族的象征,他即使不是大名本人,也应是大名之子。看起来你似乎是他的故人,我们应当接近他。”   Lucky回过神来的时候,佐助淡然冰冷的声音已经插了进来:“她是花泽明堇,只是已经丢失了记忆。”   青年望向Lucky,温润的笑意浅浅淡淡的,是江南人惯有的优雅。   “好久不见。”   南国的风轻轻柔柔地拂过岸边的大片苜蓿草,宛如夏季的吐息。      ☆、第 9 章   [nine]   得益于Lucky似乎是河之国大名一家的故人,所以佐助和Lucky的任务显得相当的顺利,他们不但被安排大名府暂住,还被奉若上宾。正巧近来赶上了河之国的夏日祭,府上天天设宴,生活相当惬意。   这几日,Lucky几乎天天和那个王族青年呆在一起,以降低大名府其他人对二人的戒备,而佐助则四处收集有用的信息,得知月圆之夜是夏日祭的闭幕大宴,易于下手。   离月圆还有三日。   河之国王族姓川上。佐助猜得不错,那位青年便是大名长子,川上濯玉。大名还有其他很多子嗣,但是与他们皆孰无交集。   大名府景色相当幽雅,从居住的后院走出去,随意挑选一条小径,都能走出别有洞天的风景。   濯玉和Lucky在花香满径的小道上散步,有的时候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一些以前的事情。濯玉告诉Lucky,花泽家族是河之国古老的贵族,也是河之国专司暗杀的家族,尤擅用千本。只是在几年前的一场河之国内战中,花泽家族损失惨重,不得不举族迁徙,如今早已销声匿迹。   Lucky一言不发地听着濯玉对她说的这些,仿佛遥远得就像另一个人的故事。毕竟失去记忆的人就算别人对自己说起了关于自己曾经的事情,只要不是自发地想起来,就是没有用的。   感情这种东西,封锁了便再也回不来。就算将自己曾经的一切了若指掌也没有丝毫用处,顶多感叹一下原来自己曾经是那样一个人。   比如说Lucky已经为自己曾经是河之国古老贵族的后裔这一点震惊到了。   她本来以为就算是失去了记忆,曾经的自己也只不过会拥有一个平淡无奇的身世而已。或许是流浪者的养女,又或许是平凡农户的孩子。一开始当濯玉告诉Lucky自己的身世时,她还难以置信。但是后来细细一想,从她身上流露出的暗杀天赋和惯用的夺命苜蓿来看,她属于专司千本的暗杀家族花泽这一点确实是个无可辩驳的事实。   她是差不多猜到大蛇丸让她前来一同执行任务的用意了。虽然这有些残酷,但是毕竟她已经没有记忆。相同的,那段感情也已经不复存在。所以任务依旧可以是任务。   “明堇,你是真的忘记了一切么?”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濯玉淡淡地问道。   他看着Lucky,那双眼睛非常漂亮。一双江南人水光潋滟的眼睛里闪烁着烟雨一样的天青色。漂亮得令人难以置信。这样一双眼睛忽然让Lucky想到了绯钦。   Lucky笑了笑:“很久以前就忘记了。   濯玉长叹一声,有些时候不同的人表露出悲伤的表情竟然有着惊人的相似。只是濯玉是这样一个优雅的青年,举手投足之间都有淡然的贵族气息。和一袭红衣似血,爱恨都如蔷薇花一般浓烈的绯钦仿佛有着天差地别的不一样。   下一句话便让Lucky如遭雷击一般愣在了原地。   “绯钦还好么。”   似乎是看见了Lucky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的样子,川上濯玉微微一笑,温雅中带有一点轻烟也似的悲悯:“绯钦啊,川上绯钦,我的妹妹。”   花泽明堇,川上绯钦,还有濯玉,他们曾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只是一切终结于战争开始之后,明堇被花泽家族带走了,从此以后就断了音讯。没过几年,绯钦决定放弃自己的继承权,离家出走,寻找花泽明堇。   Lucky轻轻点了点头:“她很好。”   “去不去下棋?小时候你和绯钦最喜欢来找我下棋。”   “对不起,我忘了。”   濯玉淡淡笑了笑,不再言语。而下一秒他只是觉得胸口微微一凉,然后大地就开始难以置信地在眼前倾斜上升。随即,铺天盖地的绿色遮住了视线,又渐渐被鲜红色一点一点地占据。   川上濯玉本能地伸出自己的手,想要抓住空气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是他的指甲擦着Lucky的小臂而过,只留下了一道淡然的血痕。   世界悄声无息地回归了死一样的寂静。川上濯玉没有看见Lucky低垂着淡淡忧伤的脸。他眼帘里最后的影像,是一大片摇曳的苜蓿草。它们向蒲公英一样飘散在风中,草身纤细得像是千本,美得让人心凉。   红色的四叶苜蓿草。      ☆、第 10 章   [ten]   月圆之夜,傍晚时便已经有一轮金黄的圆月斜斜挂在天幕上。大名府的人们都在忙碌地准备晚上的宴席。   Lucky坐在镜子前,镜子里的那张脸自然是熟悉的,却又有很多她无法道出的陌生。微褐色的头发,琥珀色的眼睛。还有那样惯有的一点点惊惶一点点温顺的表情。   花泽明堇?   佐助推门而入,望着Lucky定定地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了。”   Lucky恍然回过神,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哭了。两行泪长长地划过面颊,已经在空气中冰凉了下来。   “Sasuke,我只是在想花泽明堇是怎样一个人。那些故事里到底给她带来了多少浓烈的爱与恨。看起来似乎很多人都爱她。”   佐助冷笑一声:“亦或许很多人都恨她,只不过谎言说得漂亮。”   Lucky从镜子中移开视线,抬起头看着佐助的脸。   佐助望着自己的手。反复地将其展开又重新握成了拳。良久,他低低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那个男人也曾经说,我们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兄弟,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守护在我的身边。可是最后他杀了我们所有的亲人,离开了我。谎言就是这样讨厌的东西,它会让我们变得依赖他人,变得软弱不堪。然后再背叛我们,让我们尝到从天堂跌落到地狱的滋味。”   “是宇智波鼬?”   “是宇智波鼬。”   Lucky站了起来,微凉的手指轻轻抚摸上佐助因痛苦皱紧的眉毛。   “Sasuke,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如果你又失忆了呢?”佐助扬眉冷嘲。   Lucky笑了笑,手指滑落下来抚摸着他的眼睛,那双风华绝代的万花筒。感受着他的睫毛犹如小小的蝴蝶在手掌心翻飞。   “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把记忆找回来。”   有很长一段时间,室内都充斥着一种奇异的沉默。隐隐约约可以听见窗外不知名的小虫在鸣叫。还有杂沓的人声,却像从隔了很远的空间传来。   时间仿佛都刻意放慢了脚步,Lucky抽回手指。两个人安静地对视着。   “我杀了川上濯玉。”Lucky打破了沉寂,声音轻而淡然。   佐助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他是太无邪的人。”Lucky顿了顿,又补充道:“他的眼睛很漂亮,和绯钦很像。”   “Sasuke,大蛇丸说得对,他之所以封印下属的记忆,是因为那些都是他们想要去忘记的。你该说我活得懦弱也罢,不想面对现实也好,而我确实再也不想找回我作为花泽明堇的记忆。   “当我还是花泽明堇的时候,我没有遇到值得让我为之拼命的东西。若是以后有人想要夺去我作为Lucky这一段时日的记忆,我想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守护它。”   Lucky的声音静静流淌在屋内,珠圆玉润犹如淙淙流水声。   “可惜,Sasuke,对不起。”   佐助悚然抬头,正巧看见了Lucky微笑宛然的面庞隐隐约约泛上了可怖的青紫色。   “Lucky!”屋子里余下最后的声音是佐助的嘶喊。模模糊糊缭绕在苍白的指尖,再一点点如潮水般退去。   最终一切归于混沌,就像一片黑暗的大海。   时间缓慢地呼啸而过。   你听到了吗哪里来的风声?   没有方向的风里,谁又在起舞歌唱?   有一点Lucky没有告诉佐助,川上濯玉其实并没有那样无邪。   诚然,他是相当纯善的青年,可是当Lucky的夺命苜蓿穿透他的身体时,他倒下的瞬间用指甲划伤了Lucky的手臂。   河之国的王族有一门独门祖传的□□,极其微量便足以致命。一般被藏在指甲中,只要划破敌人肌肤,让毒素和血液接触,便会置人于死地。   濯玉心知Lucky再也不是昔日的花泽明堇,所以当她要他性命的时候,他没有选择妥协,而是同归于尽。   纵然疯狂若绯钦,温雅如濯玉。而河之国王族的骨子里或许流的毕竟还是凄厉决然的血液。   王府门前那一夜骤然落花不止。   ——你好,我叫Lucky。   ——我忘了我原来的名字,这个名字是大蛇丸给我的。   ——我可以陪你修炼呢。   ——听说过苜蓿草的传说么?   ——使用那种凶器的杀手只有一个,名叫Lucky。   ——我不知道啊,或许是为了遇见你吧。   ——Sasuke,这位是我的朋友。绯钦。   ——你们当然比我重要,重要很多,   ——Sauske,我喜欢你。   ——若是以后有人想要夺去我作为Lucky这一段时日的记忆,我想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守护它。   ——Sasuke,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花泽明堇。”   佐助第一次这样认真地叫出她曾经的名字。只是怀里的女生像是睡着了一样再也没有了回音,也没有睁开清澈的琥珀色眼睛对她微笑,唤他的名字。   其实这样也好。纵然佐助是喜欢Lucky的,他却已经无法轻易相信任何人。   曾经被亲人背叛的他,又自己背叛了最重要的挚友。宇智波佐助早已习惯了不再依赖任何人,如他所言,依赖可以让人变得软弱不堪,而此刻的他最需要的东西却是力量。   可是面对Lucky,又要他怎样冷笑着说出“我不相信”四个字?   Lucky已经死了。带着她那些绝代的夺命苜蓿草一起,死的这样悄无声息。   而至少死去的人永远不会背叛他。      ☆、第 11 章   [Eleven]   滞重的木门缓慢地开启,门轴发出粗重的吱呀声。室内东南角的烛火微弱地跳动了一下。映衬出木椅上脸色惨白的男子和他嘴角莫名的诡异微笑。   “佐助君,今天回来得似乎特别早呢。”   手执长剑的黑发少年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杀意。逼得人几乎喘不过起来。   大蛇丸淡黄色的瞳仁微微一收缩,成为一条细细的线。然后复又微微眯了起来,掩藏不住的狡狯笑容。   “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我不知道竟然来得那么快。”   “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接下来我将由我自己的力量去杀死那个男人。”少年冷厉决然的话语掷地有声地响在散发着轻微霉味的密室中。   冰凉的草椎轻而易举地洞穿那个坐在木椅上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的心脏,佐助右手微微发力,低鸣的千鸟流在下一瞬间沿着长剑的介质流入大蛇丸的身体。大蛇丸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着,嘴角缓缓留下一抹黑色的血液。滴落在黄色的和服上,蜿蜒成一只奇怪的鸟的形状。   “不仅仅是这个原因吧”在咳嗽的间隙大蛇丸微笑着说出这句话。   少年的剑微微一颤。   大蛇丸微笑着断断续续地继续说下去:“也是为了Lucky那个孩子,是么。”   无人应答,不出意料的长久的寂静。   大蛇丸笑了笑,也不再追问下去。   “不是的。”隔了好久,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显然说话人做了相当大的心理斗争才开口。   大蛇丸变幻莫测的微笑神情微微一僵。   又过了好一阵子,少年平稳淡然的声音轻轻传来。这一次,竟然没有了分毫冰冷的杀意。就宛若在和一个许久不见的故人聊起以往的故事。   “大蛇丸,认识Lucky是我唯一感激你的事情。   风的声音一点点灌入耳膜,混杂着不知从胸腔还是脑中传来的巨大轰鸣声。大蛇丸只是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灿烂的血红色,那片红色不断地升温,不断地膨胀,最终充斥了一整个世界。   “既然你这样在意那孩子,那我就送给你一个小小的礼物好了她的记忆。”      ☆、第 12 章   [Twelve]   船上管弦江面绿,南国正初春。   空气中弥漫着花的清香,吐露一点点嫩绿新芽的柳树时不时轻点碧绿的水塘,荡出一圈圈悠悠涟漪。   在这样暖热的空气中,连落子的声音都仿佛听得有些不甚清晰。   “你又输了哦,小明堇。”微笑着落下最后一枚白子,笑意淡然温雅的锦衣少年懒懒地喝了一口茶:“绯钦,如果不是你添乱,说不定不会输得那么惨。   “哥哥你什么意思嘛!”红衣少女气鼓鼓地嚷嚷起来,挥袖将一盘棋子拂乱了,拉起坐在石凳上的另一少女:“走走走我们去玩,下棋真没意思,哥哥总是赢!”   坐在石凳上的少女和红衣少女年龄相仿,无奈地嘟囔着从石凳上溜下来:“是绯钦自己说要来找濯玉哥哥玩的,现在又要走。你麻烦不麻烦。”   “喂!”   两个少女相互打闹着渐渐跑远了,就像两只小小的蝴蝶。坐在石凳上的温雅少年伸手整理着棋盘,不知不觉便撑着头看着她们的背影,出神地凝视了很长时间。   一抹淡然的笑意,无声无息地滑过嘴角。   其实那时年幼的川上濯玉还不知道,命运将会以怎样狰狞的姿态打翻三个孩子的世界。   再狠狠地□□到一起。   ——这样的童年维持到了花泽明堇八岁。与川上家族世代交好的花泽家族骤然叛变。在河之国挑起了严重的内战。   战争,永远都是粉碎温暖与安宁的东西。   那些疯狂的烧红了眼睛的反叛者砸开大名府,蜂拥而入进行着惨绝人寰的屠杀。淬有剧毒的千本在空中像是暴雨川流不息,森然的碧绿色冷光连绵成一片盛大的恐慌。   在此之前,有些人从未浴血奋战,有些人从未赤足奔跑。   可是那些嘶叫的火焰、那些纷繁的刀光剑影、那些猖狂的大笑、无一不在告诉哪怕是最年幼的孩子:世界从来便不是你们所想象的那般温暖安全。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败者当以骸骨为王者铺路。   这是规则。   直到斜阳残照的时候,凄厉的惨叫声才慢慢地弱了下去。花泽明堇从血迹斑驳的门后慢慢地钻出来,一开始她还能挪开那些死尸为自己开路,到后来尸体越堆越多,她只能艰难地翻越一座又一座血肉模糊的小山坡。   四肢接触到那些尚未僵硬的尸体,有些甚至还残余着些许余温。花泽明堇颤抖得越来越厉害,脑中就像被扎进了一根尖锐的毒刺,现在她只想尖叫,可是喉咙也似乎被滞重的空气阻塞住了,无法发出丝毫声音。   “濯玉哥哥,绯钦”   她自己都听不见自己说了什么。眼前一片血,到处都是刺眼的血。那一日斜阳分外的妖娆,无限拉长的橙红色将尸体的影子撕扯出了狰狞可怖的姿态。那些死去的人背光的脸,五官阴影被不可思议地加深,凭空便添了些许不明所以的邪恶。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都安静了。   死静死静的,连惨叫声都没有。   花泽明堇没有办法忍住剧烈的啜泣,可是她连放声大哭都做不到。濯玉到哪里去了?绯钦呢?他们怎么样了?   “终于找到了。”骤然有一只手拎起明堇的衣领,将瘦弱的少女像拎小鸡似的提到半空中:“族人找了你好久,我们该走了。”   “去哪”明堇听见自己的喉咙中发出模糊的问句。   “离开河之国。”答非所问。   明堇被那个陌生人抗在肩膀上离开了,她忽然觉得非常的困。有一波接一波浓重的睡意凶猛地扑向自己的脑海。眼皮沉重得无以复加,可是她还是那样倔强地睁着。仿佛她也知道,此次离开大名府,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或是永远不会再回来。   可惜最后一眼的大名府失去了以往优雅静谧的美。花泽明堇的眼睛里只看到一片血,深浅不一连绵成大片的红色。连同不是红色的地方都仿佛被浸染了似的。那些红色随着她眼球一下一下的跳动而有着些微的膨胀和收缩。仿佛要嵌进她的瞳孔似的刺得她泪水直流。   最后一波睡意如潮水般袭来,花泽明堇再也抵御不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无力地搭垂下来的一只右手松松地半握着拳,掉出一枚围棋黑子。   因为是黑子,所以看不出是否染有血液。   ——后来的生活大约维持了一年。   流浪者的生活。   花泽家族剩余的族人集结到一起,开始了漫无止境的旅途   他们曾路过高山,路过湖泊,路过森林,路过森林,路过沙漠。路过人们的城堡和花园。   他们也曾路过幸福,路过痛苦,路过女人的温暖和眼泪,路过生命中漫无止境的寒冷和孤独。   或许这能被称得上是旅途,   如果古老贵族的后裔不喜欢“逃亡”这两个字的话。   可是,有过不知要往何处去的旅途么?   没有人喜欢古老的暗杀家族,所以花泽一族的人四处流浪,四处乞讨,被当成怪物一样的对待。大批的族人因为寒冷和疾病而死去。每当死去一个族人的时候,大家就会燃气篝火围聚到一起,闭上眼睛为死者祈祷。   花泽明堇抱着膝盖坐在火堆边,琥珀色的瞳孔中闪映着动荡不安的火焰。   自从那日目睹大名府的惨状之后,这个原本天真活泼的孩子变得沉默寡言。有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亦或许她其实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而已。   其实花泽明堇的世界早已经碎成碎片,包括记忆,也变得零落不堪。或许还曾拥有过幸福的余温,而如今一切都变成了染着血的边角余料。   现在她只是需要有一个人重新帮她拼好世界的碎片。   或者,帮她全部扔掉。   那个淡黄色和服,笑容邪异的男子便成了后者。   那一日平凡的夕阳下,花泽明堇也不记得这个男子什么时候出现的。似乎是在一场祈祷过后,她来到小河边洗脸,就看见了倒影里映着另一个男子微笑的脸。   花泽明堇转过身,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这个男人。   陌生男人笑了,缓缓地向她伸出双手:“我的孩子,你可以选择终止这样没有尽头的逃亡,在黑色的风吹起的时候加入我们的队伍吧。若是你选择到我这里,我可以让你拥有崭新的生活。你将不再是现在的你,现在的你从这一刻已经死去。——若你不再想要你的记忆,我也可以帮你抹去。”   花泽明堇安静地凝视着他微笑宛然的脸,几乎是没有犹豫地,稚嫩的小手便握住了他的大手。   “我要逃离这里。”她一字一顿地轻声说。   “我马上就可以带你离开。”   “你可以消除我的记忆?”她有些怀疑地问。   黄衣男子笑了,笑容在暮色的浸染下显得有些模糊。   “记忆一旦消除,便包括所有的幸福、痛苦、欢笑、乃至泪水的过去都将一并成为空白。花泽明堇这个人从此以后也不再存在。我把你被打碎的世界碎片扔掉,然后给你一个新的世界,这样你也愿意吗?”   少女低下头犹豫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瞬寂灭的柔软情绪,应当是想到了某些故人。可是下一秒她还是坚定地扬起了头,琥珀色的眼睛中有泪光闪闪,但是再无丝毫留恋。   “那个新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从此以后,花泽明堇便已死去。   同一天,一个叫Lucky的杀手在大蛇丸手下完美诞生。   推开一间兵器屋,四面八方传来的森冷气息顿时裹挟住了两人。每一件被无声悬挂在墙上的武器都闪烁着骇人的白光,宛若那些森冷而带有杀意的光芒并非折射了外界的光,而是来自于自身的某种特质。   “Lucky,喜欢什么样的暗杀凶器呢?”黄色和服的男子笑着搭上少女的肩膀,声音沙弥。   少女歪着头打量整座屋子杀气腾腾的兵器,目光有些怯怯的。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到屋角的一样物事上的时候却陡然亮了起来。   一根千本。   并不同于一般的千本,这根千本的一端与一般千本无异,而另一端却被奇异地弯曲成了四叶草的形状。不知怎地闪烁着幽幽的红光,好像是血光。而针尖却又是淬了剧毒才显示出来的森冷的绿色。这两种颜色奇异地被糅合了在一起,千本通体散发出的光芒便仍是淡然的银光,清辉四溢。   “好眼力,Lucky。”大蛇丸顺着少女的目光看去,满意地笑了。   “从来没有一个杀手能与这件武器相称,但我相信你可以。它的名字叫夺命苜蓿。从此以后,它就是另一个杀手Lucky。”   数年来,这个叫Lucky的杀手进步神速。   由于失去了记忆的关系,所以大蛇丸从来不用担心她的任务会由于感情的羁绊而失败。而Lucky也确实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还有一点她招他喜欢的地方便是,她温顺却无媚态,谦逊却不卑贱。她遵守他的每一句话,但是她从来不会向他行礼,从来不会叫他大蛇丸大人。这和他近日以来感兴趣的一个少年十分相似。   那个少年叫佐助,这两日将会乘坐列车到达音忍。   “Lucky,佐助君到达这里的时候我会叫兜通知你,你去接车吧。”昏暗的烛火下,苍白邪魅的男人这样微笑着对少女吩咐道。   Lucky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轻轻一点头,转身离开。厚重的木门在她的手上也仿佛变得轻巧了起来。没有发出一点点不和谐的声音。   Lucky应允下这个吩咐的时候,或许她并不知道这就是一个故事的开始。   亦是另一个故事的结局。   大蛇丸从未对她描述过,新世界还可以是那种模样。      ☆、第 13 章   [Thirteen]   很多年以后,宇智波佐助曾经造访过河之国。   那个时候的宇智波佐助已经杀死了那个他最恨的男人,只不过世界残忍地将他玩弄于鼓掌之间,让他明白他和他的那些挚友再也回不去从前。   木叶利用了他的哥哥,玩了一个那样大的阴谋。   ——你为什么恨得那么厉害呢?恨光明世界和居住在那里的他们么?   那个叫绯钦的红衣女子,这么多年来佐助早已遗忘她的模样,可是她的这样一句话却始终烙印在他深深的脑海里。   而另外一个烙印在他脑海里的人,便不仅仅是一句话而已了。   Lucky的墓是一个无名的小墓碑,被葬在河之国北边森林最繁茂的一棵白杨树下。小小的墓碑上只是浅浅淡淡地刻了:Lucky。不知情者或许还以为这地下埋着丰厚的宝藏。   墓碑边插着数支夺命苜蓿。这些千本和她在新的世界中同生共死,早就是一种宛若共生的关系。   这个墓碑周围本来由于针尖毒素渗入土地的缘故,有那么个一两年的时间荒芜无物。甚至连一株野草都不长,但是到了第三年,不知哪里的风在这里撒播下了苜蓿草的种子。春天降临大地的时候,苜蓿草们都竞相地探出头来,远远看去一片柔柔的嫩绿色。将夺命苜蓿也隐藏在了中间,再也分辨不出哪一株是千本,哪一株是真草。   秋天一到,苜蓿草就会变成殷红似火的颜色,就像是落了地的云霞。让人如痴如醉。   在火焰般簇拥着的苜蓿草中间,黑衣的青年一个人坐在这小小的墓碑旁边,已经坐了一个下午。   “Lucky,你或许会讨厌现在的我了。”   现在的宇智波佐助,再也不同于从前那个微微倔强的小少年,他像是一个面对整个世界复仇的嗜血修罗,他的手上沾满鲜血,他的剑下缠绕着无数疯狂的亡灵。   绯钦告别的时候曾说,愿我们再见面时你仍信仰不改。   可是他的世界早已天翻地覆过一遍了,何来的信仰不改?或许他曾经把那个自己日日夜夜痛恨入骨的男人视作了信仰,可是如今他只会相信自己的力量,万物皆以自己为神,   这就是从地狱尽头爬回来、浴火重生的宇智波佐助。   好在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绯钦。那个容颜倾城的红衣女子,仿佛自那一别之后就消失了一切踪迹。亦或者是因为Lucky也消失了踪迹吧,她总是去有Lucky在的地方。   “佐助君,该走啦。”水月在远处招呼他。   佐助长叹一声,拿起自己的剑站了起来。而他刚准备迈开步伐的时候,目光却忽然被墓碑右下角的两行小小的字牢牢吸引了。   两个熟悉的名字,以一种绝美的花体篆刻在冰冷的大理石上。秋日微凉的风轻轻吻过苜蓿草鲜红如血的草坪,这两行小字在红色的海浪中探头探脑,若隐若现。   川上绯钦   花泽明堇   佐助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凝视着两行小字,许久没有挪开视线。   真的很久。   “佐助君你中邪了么!?”   又过了一会儿,水月不耐烦的催促声传入耳际。佐助回过神来,淡淡应了一声,视线离开了墓碑,重新一点一点汇聚在遥远的地平线。方才的柔软情绪和淡然的忧伤渐渐退去,纯黑如墨玉的瞳孔中宛若风起云涌。   现在的宇智波佐助,是这样的他。   纵然哥哥对他的期待不是这样的,纵然Lucky对他的期待亦不是这样的。但是他还是选择走下去。他自己的忍道,他自己选择的宿命。   他宇智波佐助,他再也不想活在他人为王的世界里。在他的新世界中,他便是翻云覆雨的王。是一切的主宰。   佐助黑衣的身影如风一般掠过凄艳如血的草坪,就像幻觉一样带有太过华美的失真感。他看见一只黑色的鹰在漫天绚烂的朝霞中朝北方飞去,越过绿意深邃的山头,消失在夕阳绚烂的光晕下。   此后,剩下的唯一有质感的重复便是草地上行走的沙沙声。   [END] 作者有话要说:   [后记] (本文首发于百度佐助吧) 这算是我相当回归主线的一篇文章了吧 也是男主角和女主角最像男主角和女主角的一篇文章[这句话好诡异] 然后我也不知道我的文章究竟缺了什么可是我知道它缺了一些什么我说不清楚可是这让我很难过 好啦不忧伤了我们说说这篇文章 Lucky这个形象是很早很早以前就在脑海里勾勒起来的 本来想写得她更颓废一点的不过后来出现了绯钦就…… 然后佐助的结局是我对他的一些想法吧 他既然要摆脱哪怕是最重要的人对自己的期望坚持走自己的路那么无论是怎样的路我都会继续支持他我希望他在他选择的路上做一个真正的王者在他铸造的新世界里做那里的神 前面的十六七年他都似乎在为了别人而活着父母的眼光兄长的阴影然后是无尽的仇恨 如今我希望脱离了一切束缚的他真正能像鹰一样 胜者为王而他一定会成为王 这篇文章和以往不太一样的大概有一点我把我的很多思考都融入了人物的很多对白中还有一些近乎于独白的描写里也带有我个人的情绪 所以弄得这篇文章有种白描速写又说教连篇特别啰嗦的感觉= =真不好意思 大概是人老了想的事情都多了吧望天 比如说当我们还有能力珍惜我们所爱的人的时候我们就不要装作毫不在乎的模样 又比如既然别人真的不在乎你那么他的举手投足都能让你伤心欲绝可是你又能怎样呢挣扎尖叫么其实一切都改变不了不如离去吧 新高三了作为出国党我的生活越来越凶残各种繁重的学业压力考试压力快杀死我除了寒暑假都没有什么时间来佐吧也没有什么时间写文章 但是还是要谢谢那些无论我消失了多久见到我出现还是会第一时间冲上来对我说好久不见还是会认真地将我的文章一遍一遍读{这让我很惭愧因为我写的太烂了……} 还能一直一如既往支持我的那些人们 我想对你们说我爱你们 那就这样=v=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